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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冒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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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映棠跪坐在席下女眷中首幾位,少女長發柔軟,眉目靈氣逼人,全無昔日稚嫩模樣,既知是謝映舒之妹,在座的世家子弟便頻頻偷看著她,面露驚艷之色。

藏在謝府中的那顆明珠,轉眼已這般成熟了。

女旦甩動水袖,慢慢上了戲臺,開始咿咿呀呀唱著曲兒。

尚書令江施坐主位,次席便是謝定之,瑯琊王氏、潁川崔氏、邯鄲容氏等世族皆坐在下方,席上當朝三公重臣低低絮語,許是在談論國事,而席下年輕一輩頻頻發笑,又許是在討論那戲臺上腰肢嫵媚的女旦。

侍女陸續而入,銀盤上呈著珍奇小菜,一一放在諸位跟前,再一一甄滿酒水,添置小碟銀箸。

謝映棠端起溫酒,掩袖小抿了一口,目光無意間掃過眾人,忽然註意到有人在看她。

她擡眼回視過去,便看見主席上的江郁朝她微笑頷首,男子頗為俊朗,乍然一望便覺冷酷淩厲,廣袖淡淡拂袖,讓人不禁感到他拒人於千裏之外。

這樣的人笑起來,雖易讓小娘子家心動,但對於心有所屬的謝映棠來說,也沒什麽吸引人之處。

都是她阿兄圈內好友,她都有耳聞,一個比一個黑心罷了。

還是成大人溫柔。

“趙王殿下到——”

“中書舍人成大人到——”

滿座喧鬧之聲,因這兩聲通傳,俱安靜下來。

趙王披著深藍狐裘,裘下錦衣華貴,腰懸蟒玉,金冠墨發,大步走來。

成靜一襲天青色衣袍,闊袖淡淡背在身後,與趙王一道進來。

滿座皆起身行禮。

趙王大笑道:“無礙,今日是孤與定初來遲了,諸位請坐!”說著,又對身邊的成靜調笑道:“得虧聽了你意見,不然你我都被耽誤在宮裏了。”

成靜微微一笑,對江施擡手一禮,“晚輩見過江世叔。”

江施笑道:“三年不見,賢侄比昔日大有不同啊,來,王爺與賢侄上座。”

趙王沈身落座,雖眉眼含笑,卻是王侯之身,是以與在場眾人有一種無形的隔閡,他僅僅只是坐在那裏,便讓滿座賓客有了一絲拘謹。

成靜與謝映舒頷首示意,本欲坐在下方,被趙王不由分說地拉到身邊坐著,趙王與他不知興致勃勃地說著什麽,許是在延續來江府之前的交談,成靜笑意無奈,含笑的側顏在一室光影中更顯俊雅無雙。

謝映棠打從成靜進來開始,目光便一直黏在他身上。

畢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,謝映棠佯裝飲酒,不知不覺竟將一杯喝完了,她腦袋有些發暈,忙又找婢子要了醒酒湯,搖了搖小腦袋,怕自己醉暈在了當場。

其實她的酒量還行,往日與謝秋盈也偷偷喝過,一杯根本灌不醉她。只是今日……她實在有些納悶,難不成是江家的酒格外濃?

江郁看著小姑娘悄悄地搖腦袋,實在可愛,眸色微黯,握著酒杯的手也緊了緊,唇角不自覺地上揚。

“江大人在笑什麽?”劉冶順著江郁的目光看過去,見是謝映棠,意味深長地笑道:“原來江兄是在看小美人。”

江郁皺了皺眉,轉眸掃了劉冶一眼,淡淡道:“不可無禮。”

翁主有翁主之位,又不是蓄養的家妓,怎可隨意直呼“小美人”?

劉冶倒是毫無所謂,他心裏明白,眼前這小姑娘看似溫順可人,其實就是一個有著爪子的貓,總會把人給撓一下,也不是那麽好相處的。江郁也不必裝得多正人君子,大家都一起玩過了,食色性也。

筵席進展至後來,謝映棠起身,走到庭院中吹風,醒了醒酒意。

那酒後勁實在大,她越來越暈,靠著樹的身子越發綿軟,心裏越發覺得不安,艱難地往謝映舒走去。

才走兩步,還未到堂中,面前忽然走來一人,擋住了她的去路。

謝映棠瞇了瞇眼,道:“劉冶?”

劉冶邪邪一笑,“翁主怎麽這麽不知禮節,直呼我大名?”他低頭靠近她的臉龐,不懷好意道:“怎麽說,都該喚我一聲‘郎君’吧?”

她驀地往後退了幾步,怒喝道:“你放肆!”

劉冶笑著,拿折扇去勾她下巴,被謝映棠擡手拍開,他又去捏她臉頰,她側臉避開他的手,越發覺得不對勁,忙要跑開。

劉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,狠狠一拉,便將她擲回樹上,慢慢逼近她,“你跑什麽?打我家奴時,你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嗎?如今便怕了?”

謝映棠後背作痛,咬緊牙關,冷冷道:“劉冶,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?”

身處江府,她父兄皆在此處,劉冶敢動她,當真是瘋了不成?

還是他高昌侯府,以為她謝族是軟柿子,說捏就捏?

可她遠遠低估了劉冶的無賴程度。

劉冶摸著小巴笑道:“你想用你的家族壓我?美人,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劉冶了。”他說著,便不由分說地捂住謝映棠的嘴,謝映棠拼命掙紮,被他死死攬在懷裏,他在她耳邊噴著熱氣,嘿嘿地笑著,把她連拖帶拽地拖到僻靜無人的西苑裏去。

謝映棠只顧著拼命撲打他,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心,劉冶“嘶”地松手,當即怒了,狠狠地扼住她的脖頸,惡狠狠道:“賤人!待我奪了你的身子,謝府又如何,還不是要將你乖乖嫁給我,到時候我便是你的天!”他低頭想要親她,謝映棠身子軟綿靈活,掙出了一只手,狠狠打了他一耳光。

劉冶怒極,將她大力摜到地上去,一手抓緊她的頭發,不讓她跑掉,又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細繩,壓著她去捆她雙手,謝映棠掙紮不脫,鬢發也徹底散了開,她瞪視著劉冶,眼淚沾濕了睫毛,唇瓣咬出了血。

劉冶卻覺得她此刻嫵媚至極,愛憐地撫著她的臉頰,一邊嗤笑道:“不出意外,今日你爹便要將你許給江家了,江郁有什麽好?你跟著我,我保證好好寵你一輩子。”

她臉色霎時慘白,又是一陣拼命掙紮,嘶聲哭叫起來,他死死捂緊她的唇,“現在叫什麽叫?等我跟你完事之後,你再叫也行,把他們都吸引過來,讓所有人都看清楚我們兩情相悅,你看除了我誰還要你?”

他一邊說,一邊去扯她衣帶,最外層的衣服散了開,她扭動著,手腕磨出了血,仿佛不知疼一般,身子如瀕死的魚一般打著挺兒,劉冶還待繼續脫她的下一層衣服,外面忽然有燈光亮起,有人腳步輕緩,慢慢落在了門外。

劉冶停住了手,將謝映棠捂得更緊,謝映棠的眼淚簌簌流下,狼狽不堪,只拼命地發出嗚咽聲來。

門外那人停了停,再也沒聽到聲音,便又慢慢遠去。

劉冶待徹底沒了腳步聲,又去撕扯謝映棠的衣裙,她突然間生了力氣,狠狠將他一撞,大聲哭喊道:“救命——”劉冶氣急,拿她的衣裳堵住她的嘴,正待說話,大門忽然被轟然踹開。

成靜提著燈,冷冷站在門口。

他的目光掠過劉冶略泛潮紅的臉,又落在被捆縛在地、狼狽不堪的謝映棠身上,瞳孔驀地一縮。

袖中手狠狠一捏,他眸色越發冰寒。

劉冶一楞,見是他,忙又笑道:“原來是成大人,這等私事,還請成大人不要插手。”

成靜冷冷道:“放開她。”

劉冶幹笑道:“大人要是不嫌棄,你我也可共享之,這謝家小娘子的身子可軟了……”

成靜大步走向他,擡腳將他狠狠踹開,這一腳用了十成力道,劉冶倒在一邊,痛苦地捂著肚子,一時說不出話來,不可置信地指著成靜,“你”了半天。

謝映棠躺在那處,淚眼朦朧,羞憤欲死。

她知道有人來救她了,那人是誰都好,可偏偏是她最喜歡的成靜,這樣好的兒郎,怎麽可以見到她最狼狽的一面。

他一定覺得她不幹凈了,一定不會要她了。

她哽咽有聲,眼淚越發洶湧,打濕了衣領。

身子如墜冰窖,從未比此時更加感到寒冷。

成靜耐心地除下她手上束縛,又拿出她口中塞著的布料,手細心地為她理好頭發,柔聲喚道:“翁主?”

她哭得越發兇,擡手捂住臉,烏黑的青絲散在肩頭,肩聳個不停。

成靜心頭一軟,目光掃向她手腕、脖頸處的傷痕,轉頭看向劉冶,眼神霎時變得陰鷙,殺機畢現,“你父親劉踞尚不敢如此胡作非為,誰給你的膽子?”

劉冶捂緊肚子,踉踉蹌蹌起身,面容扭曲,指著他怒道:“你區區中書舍人,有什麽資格管本公子的事?不知死活!”

成靜冷笑一聲,甩袖起身,拉住他那手腕狠狠一擰,關節發出一聲脆響。

劉冶慘嚎一聲,再次滾落在地,痛得渾身哆嗦,口中還在逞強,“你、你你……我爹不會放過你的!”

“令堂之罪,還待我上奏陛下,一一清算。”成靜攏了攏衣袖,居高臨下地睥著他,足底碾上他的胸口,劉冶只覺劇痛,連連告饒起來。

成靜看似文弱,然而任職刺史多年,並掌一方軍政之權,前段時間又方退敵軍,怎會手無縛雞之力?

對付一個劉冶,不費吹灰之力。

謝映棠慢慢坐起身,抱住雙臂蜷縮在角落,身子仍在劇烈地抖動著,雙眼茫茫然看著虛空,連每一寸骨頭都在發痛。

所幸最裏面的衣服未曾被人扒下,她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,仿佛這樣就可以好好地保護住自己。

心仿佛已經死了。

從前,別人連碰她都碰不得,更遑論如此滔天大辱!

劉冶千刀萬剮,亦不能平息她之怒。

她眸中仇恨之意顯露無遺,雙眼似浸了血,手慢慢握緊了一邊落下的發簪。

可那目光落在成靜身上,她又狠狠閉眼,喉中湧起一股腥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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